艺术家简介
吴德灏,1981年生于广东惠来。2001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2005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获学士学位;2012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获硕士学位;2017年访学于巴黎国际艺术城;现为广州美术学院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教师。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玻璃艺术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中国雕塑学会会员、广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雕塑艺委会主任、广州市雕塑学会理事。
以光写神
在传统的雕塑作品中,我们常从雕塑的体量感、雕塑表面体积的深浅去鉴赏。当玻璃成为雕塑创作的载体,其造型又多了一种通透性,以及这种特殊材料焕发出的“光”感所带来的神秘感。当雕塑造型与玻璃材料以某种形式完美的结合后,其造型与材料是融为一体的,又是相互映衬的。此时,在光的作用下,造型似乎注入了一种生命,这就是本文所要探讨的“以光写神”。
我国东晋时期杰出画家、绘画理论家顾恺之曾提出“以形写神”的重要观点,他的理论影响了整个中国画史。乃至于从平面到立体的造型艺术,都可用之。从这个观点中分解出“形、写、神”三个方面,探讨在玻璃雕塑创作中:造型形式、塑造手法、观念置入的运用。
关于“光”
光本无形,有了雕塑造型与玻璃材料的结合后,光有了形。光为这个形注入了血液、注入了生命。而这个“形“,顾名思义,就是艺术家所塑造的事物的形态,这种形态可以是写实的、意向的或是抽象的。
广州美术学院胡博教授在《雕塑之思》中提到:“在‘形’这个观念的理解和研究上,西方雕塑家有很重要的发现和创造,主要有两方面:一、有机体的观念。以一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数学关系、几何形体的内在结构为造型的基础。这种基于比例、 对称、均衡,把圆球体、立方体、圆锥体作为一切造型的内在结构的‘美’的观念,构成美的法则。随着现代艺术的发展,另一种形式和观念发展起来,那就是依据有机体生长的方式和观念来创造形体。二、是西方雕塑家对雕塑空间语言的重视和探索。体积和空间是一个统一体的两个方面:一正一负。可以把空间理解为负的体积,负的量感;它们可以互相补充、衬托、转化。”
这个造型理论给我的创作起到了很大的指导作用,同时也在实践中发现了玻璃造型的一些规律和特点。在《黑暗中的舞者》这个作品的创作中,我结合几何形态、线条、虚空间、形体厚薄等手法,力求让光在其“体内”如血液般流动起来。在作品中可以看到,简约的几何分割让人物形态有力的显现出来,与隐含其中的柔软涌动的色彩相互映衬。
吴德灏 《黑暗中的舞者》 玻璃铸造
25cm×35cm×10cm 2012
对于玻璃雕塑的外在造型和内部造型,我总结为“形之内外”,这是从玻璃这个艺术载体本身的特质出发所提出的一个概念。对于“形之内外”这个“形”的范畴探索只定义在狭义上的雕塑造型,“外”指的是雕塑的外在形体,而“内”探索的是玻璃雕塑这种透明形体的内部空间所带来的视觉感受和精神思考。在玻璃雕塑中,“材料”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其旺盛程度甚至能掩盖其载体的形式与内容。较传统材料而言,玻璃材料与雕塑造型的结合有以下几种特点:
一、空间,剔透的材质使造型有了多重可读性,与理性而有限的外形相比,丰富的内部空间在不同光线下产生了更多的偶然视觉感受,充满神秘的艺术感。
二、线——外部空间与内部空间的融汇,线的流光溢彩正是造型与材料结合所产生的火花。造型表面的线,由于材质的特殊性,随着光线的折射、视觉的移动流淌在造型中,细致而灵动。
三、光与色,材质丰富的色彩在光的作用下让视觉感受中具有某种特定的情感,这种气氛洋溢在整个形体当中,使造型的情感属性更为浓厚。
因此,玻璃雕塑“形而内外”的和谐统一正是造型与材料结合的难点所在。而光的介入让材料具有更强的生命力,更能体现出所在的造型的精神力量。
关于“写”
“写”引申到雕塑创作中可理解为创作手法。笔者在经过对窑铸玻璃的工艺流程研究、教学实践及个人探索中感悟到:走出模仿,步入文化自觉,是当今中国玻璃艺术教育必须面对的问题,而现实文化的自觉的关键是深入理解传统,并在此基础上切入当代文化环境。
现代玻璃艺术是在继承传统玻璃工艺与结合现代艺术观念的背景下产生和发展的。欧洲的玻璃艺术有着悠久辉煌的历史,深厚的文化底蕴和高超的制作工艺使其独树一帜;美国玻璃艺术的发展得益于强大的经济后盾及先进的窑炉技术,一群富有创意、激情的艺术家将现代玻璃艺术推进了另一个高峰。正如秦锡麟所言:“不同国家之间所固有的文化差异、民族特征、地域特点 的形成并非在一朝一夕间。而在经济文化全球化的时代,我们需要一种能够代表国家,代表民族,彰显文化特征,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的特征的‘身份’”。 因此, 现代玻璃艺术的世界性、民族性、地域性和个性显得更加重要,这个问题将是所有中国玻璃艺术家共同面临的。
笔者作品《那一年》中汲取了中国传统佛像造像的造型法则与神韵,结合几何形体以组合的方式表现现代人物形象:洁白通透的少女安静而笃定,蓝色的头发浓缩着“宇观”,记录了那一年我们仰望星空、对未来的憧憬。
吴德灏 《那一年》 玻璃铸造 40cm×60cm×25cm 2016
由于现代玻璃艺术的特征源于两大支柱:一是玻璃工艺,一是造型特征。工艺的成熟与创新决定着作品的形式与多样性,造型的创造也引领着工艺的发展 并彰显着材料的魅力。对于窑制玻璃工艺的未来,基思·卡明思在《Techniques of kiln-Formed Glass》一书中提出三点意见:“一、随着制作过程的不断成熟, 由此创造的作品形式范围将继续得以扩展;二、该过程中的技术会在与非玻璃材料和技术的融合中不断完善,因为玻璃材料从来就没有在独立的领域中繁荣发展,玻璃的发展需要其他材料、其他技术和方法的支持,这样才能创造一个跨领域获益的状态,推动该技术的前进。三、有创造力的个人实践者将一如既往地推动窑制玻璃工艺的发展,他们的灵感来自璃独一无二的特点,同时根据个人需要,他们挑战着最棘手的问题,拓展着该领域的界限。”
对于玻璃工艺的未来基思·卡明思已做出了非常透彻的分析,那么对于作品形式和造型特征应交给每个玻璃艺术家去独立思考。
关于“神”
“神”即作品的内涵、观念表达。亨利摩尔曾说:“美”不是他雕塑的目的。对他来说,一件作品首先必须有它自己的一种活力。这种活力并不是指外形上的运动,如跳跃、舞蹈、劳动等动态,而是指雕塑的形体有一种属于它本身的独特生命力。或许,这就是雕塑的“神”。
笔者作品《无无明》系列,试图通过一束光,穿越先知和奴隶的眼眸,把人物、时空、情感凝为一体,表现人性与神性的交融。从生命的本质而言,人、神因灵性而统一。人、神具备本初以来的本源因子——灵性。灵性本来并无高低之分,但需要生命的觉知和开启。作品中的光即是灵性的映射,从“无明”走向“无无明”。
吴德灏 《无无明》 玻璃热熔 30cm×35cm×12cm 2018
“玻璃艺术并不是任何三维艺术的改编。优秀的雕塑作品本身很完整,意向精确,刻画富含魅力,通篇散发出作品独特的风格(如一些石雕、青铜、陶瓷作品),这样的材料是不容易用其他材料来代替的。不同的材料被移植时,艺术的体现将永远不会是原创的、自主的,它只能是原型作品的拷贝。”庄小蔚教授在《铸造诗意——玻璃艺术创作方法论研究》中提出。
由此可见,玻璃造型并不是简单的雕塑材料移植,而是有着自己独特的造型特点与材料结合的独一无二的视觉魅力,因为艺术的任务不是再现而是表现。玻璃雕塑的造型与其他雕塑相比,具有自己独特的“神韵”。
玩火
文/陈墨
“玩火”是对烧制玻璃的别称。俗话说“玩火者必自焚”,可见“玩火”的危险性。烧玻璃真有那么难吗?在经过几年的历练后,吴德灏对“火”从好奇到愤怒再到驾驭,犹如与火龙在岩浆上共舞,刚刚将项圈套牢火龙的颈部,等待他的是跟随火龙穿越那流动的玻璃浆。在玻璃浆回归常温前,一件作品的成型与否往往还是不可预知的,在进入窑炉前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都有可能使之前的几十道工序功亏一篑。因此,有时它会令你愤怒、爆发甚至放弃。然而,当你敲开高温石膏模型见到流光溢彩的它时,你的心片刻间溶化了,这就是一次次“引火烧身”的诱惑。
吴德灏的作品基本都是在美院的玻璃工作室独立制作完成的。玻璃材料对技术的要求非常的高,制作工序繁杂,成品率低。经过几年的反复试验和探索,他摸索出了一套日臻完善的创作方法和教学模式。他在创作中总结出玻璃造型“形之内外”的独特美感,是非透明材料所不能及的;色彩的溶入使造型散发出某种特定的情绪,丰富了造型的感染力。
在造型的探索上他一方面延续了以往的人体创作,但又区别于传统的人体塑造,提炼出更能体现材料美感的独特造型;一方面迷恋于寻找有机体的造型力量,尤其在剥夺了其固有的颜色后,纯粹通透的造型更接近物品的灵魂内核。
作品《失乐园》表现了一个脱离群体且失去“颜色”的个体,是群体抛弃了它?还是它蜕变得太快?然而,在我们的生存空间中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个体。其实,它们只是另一个群体。
作品《黑暗中的舞者》凝固着舞者的唯美瞬间,在一抹静穆的蓝调中隐约透射出一股暗涌的激情,静中有动。
作品《那一年》是他今年创作的新起点,以多体组合的构造阐释玻璃造型的多维性。简约的外造型营造出女孩安静笃定的状态,穹顶般的蓝色发型深邃静穆,蕴含着女孩仰望星空的思绪。
玻璃艺术大师李宾斯基曾说:“玻璃是光的容器”。这句话一直指引着吴德灏的创作,在创作中他体会到:雕塑家正是这“器”的创作者,器的造型将主宰着光的流动,引领着光的闪烁。因此,在玻璃这个容器中,光是血液,造型是灵魂。这两者的结合对每一位“玩火者”都是一种考验,而每件完美的玻璃作品都经历并凝固着“玩火者”的播种与等待。
艺术作品
庚子年,
我们的脸上多了一抹蓝,
我们的生活多了一片蓝、
我们的世界多了一道蓝。
它令我们彼此隔阂,
更让我们连成一片,
它是一道“庚子蓝”。
《无无明》系列
从生命的本质而言,人、神因灵性而统一。作品以解构融合的方式重塑经典,试图通过一束光,穿越先知的眼眸,把人物、时空、情感凝为一体,表现人性与神性的交融。人、神具备本初以来的本源因子——灵性。灵性本来并无高低之分,但需要生命的觉知和开启,作品中的光即是灵性的映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