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庙史话

2022-06-13 来源:本网

  广州东郊波罗庙在黄埔大道庙头乡,即古籍所称扶胥江口、黄木湾,向来是广州名胜古迹,亦为游览胜地,宋元两代号称羊城八景之一的“波罗浴日”,即在此处。前有浴日亭,观看海景,云蒸霞蔚,朝日升起,颇为壮观。世传每年农历三月十三日为波罗诞,四方游艇云集,热闹非常,借贺神诞为名,实在是士女游春盛会。衣香鬓影,花枝招展,故俗语有“第一游波罗,第二娶老婆”之说。当然,年代变迁,河面淤塞,景况已大不如前。近闻开发旅游资源,广州市有关部门拟重加修葺,料将有一番新气象。

  考波罗庙草创自隋,兴建于唐天宝十年(751 年),封南海神为广利王,是南海神有封号之始。历代封建王朝多遣使致祭,相沿不替。

  《周官》有“兆四望于四郊”。郑玄注云:四望为五岳、四镇、四渎。《诗序》有:“巡狩而礼四岳河海”,则又有“四海之祭”。故祭海应说始自周代,只不过“岳镇四渎在诸侯封内,则各祀之”而已。

  “秦罢封建,岳渎皆领于祠官”。由中央统一办,倒不一定要到各地去,搞“望祭”仪式就是了。

  “汉复封建诸侯,则侯国各祀其封内山川,天子无与”。故王朝中央不集中管,由各侯国分别去办。汉宣帝时,始有使者持节祠岳渎之礼。大抵后来又有王朝派遣特使,郑重其事了。

  由魏及隋,岳镇四渎即其地立祠,有司致祭,于是山川之祀便由地方官主持了。

  唐宋之制,有命本界刺史县令之祀,有因郊祀而望祭之祀,又有遣使之祀;方式方法多些。(以上俱见《明史·礼志》)

  金朝统治北方,也祀南海,“其在他界者遥祀。(祀)南海于莱州,其封爵仍唐宋之旧”。实际是由于统治力量所不及,只好“遥祭”罢了。(见《金史·礼志》)

  元至元三年(1337 年)夏 4 月,定岁祀岳镇海渎之制……立夏日遥祀南海于莱州界,祀官以所在守土官为之。既有江南,乃罢“遥祭”。当南宋朝廷还存在时,就定下岁祀南海制度。可见历来封建王朝重视的程度。(见《元史·祭祀志》)

  明洪武二年(1369 年),“命官十八人,祭天下岳镇海渎之神。帝皮弁御奉天殿,躬署御名,以香祝授使者,百官公服送至中书省,使者奉以行。黄金合贮香,黄绮幡二,白金二十五两,市祭物。”看来是很隆重的。

  洪武三年(1370 年),诏定岳镇海渎神号。略曰:“为治之道,必本于礼,岳镇海渎之封,起自唐宋。夫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受命于上帝,岂国家封号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今依古定制,并去前代所封名号……称南海之神。帝躬署名于祝文,遣官以更定神号告祭。”这篇诏书的石刻,现仍竖立于庙内,基本完好,兹抄录其全文如下:

明洪武三年御碑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自有元失御,群雄鼎沸,土宇分裂,声教不同。朕奋起布衣,以安民为念,训将练兵,平定华夷,大统以正。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知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皆高山□□,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授命于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至如忠臣烈士,虽可以加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郡县城隍神号,一体改正。历代忠臣烈士,亦依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溢美之称,皆予革去。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理为当,用称朕以礼祀神之意。所以定到各神号,并列于后:

  一、五岳称: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

  二、五镇称:东镇沂山之神,南镇会稽之神,中镇霍山之神,西镇吴山之神,北镇医无闾之神。

  三、四海称:东海之神,南海之神,西海之神,北海之神。

  四、四渎称:东渎大淮之神,南渎大江之神,西渎大河之神,北渎大济之神。

  五、各处府州县城隍称:某府城隍之神,某州城隍之神,某县城隍之神。

  六、历代忠臣烈士,并依当时初封名爵称之。

  七、天下神祠无功于民不应祀典者,即系淫祠,有司毋得致祭。

  于戏!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其理既同,其分当正。故兹诏示,咸使闻之。

洪武三年六月初三日

  这倒是快人快事!从此历代加封神号各不相同,朱元璋一概罢免。可是话虽如此,由于积重难返,到了清代,依然恢复封号,而唐宋以后所封“南海广利洪圣大王”之号,迄今仍然流传。故南海神庙如今分布广州附近各地者,都称“洪圣庙”。

  有两篇重要碑记,很有史料价值,其中一块碑石早已不存,但碑记出自名家手笔,且记述详确,足资考证。其一是唐李邕在天宝十年(751 年)朝廷册封南海神为广利王时所撰。原文如下:

  我皇乘时龙临大宝三十载矣。洪水铄于元古,大泽浸于有截,恢复五运,更名三辰。以为海者,冲融浮天,汗漫吐气,载万有,朝百川,屡效休征之应,未崇封建之典。逮天宝十载三月庚子,册为广利王,明盛礼也。分命义王府长史范阳、张九章,奉玉简金字之册,将壁环币帛之贶,拖毳衣绣,洁牲正辞。神理居歆,伫百福而上达;帝道惟永,视九瀛而咸乂。洋洋乎,未始有也。初,张公作宰南海,亟迁右职,惠化未泯,琴堂尚存。人挹子奇之凤,时美相如之使。议使之老,惟见子孙;左书之史,俱垂斑白。风阙郊候,鳞集欢迎,咏旧德于江下,睹慈君于鹢首。咸谓恺悌君子,令闻不忘者,与夫典册光扬,德贵周洽。信美不著,古人所惭,敢举其凡,以记于右。夫天宝十载,暮春三月,天王正土德之元辰,海君受王册之吉日也。

  李邕曾任汲郡北海太守,世称李北海,以善书法著称。其父李善以博学称,人称为“书簏”。李邕文名天下,碑颂尤为所长,推称“人奉金帛请其文,前后所受钜万计”。这篇碑记是替张九章作。全文说张九章以前来当过官,后来又奉诏来册封南海神,并代表皇帝来主祭云云。此碑现已不存。(见《唐书·李邕传》)

  第二篇是唐韩愈所撰、陈谏所书的《南海神庙碑》,记载更详,原文如下:

  海于天地间为物最巨,自三代圣王莫不祀事。考于传记,而南海神最贵,在东、北、西三神河伯之上,号为祝融。天宝中,天子以为古爵莫贵于公侯,故海岳之祝,牺币之数,放而依之,所以致崇极于大神。今王亦爵也,而礼海岳尚循公侯之事,虚王仪而不用,非崇极之意也。由是册尊南海神为广利王,祝号祭式,与次俱升。因其故庙,易而新之,在今广州治之东南,海道八十里,扶胥之口,黄木之湾,常以立夏气至,命广州刺史行事祠下,事讫驿闻。而剌史常节度五岭诸军,仍观察其郡邑,于南方事无所不统。地大以远,故常选用重人,既贵而富,且不习海事。又当祀时,海常多大风。将往,皆忧戚;既进,观顾悸怖。故常以疾为解,而委事于其副,其来已久。故明宫斋庐,上雨旁风,无所盖障;牲酒瘠酸,取具临时;水陆之品,狼藉笾豆;荐倮兴俯,不中仪式。吏滋不供,神不顾享,盲风怪雨,发作无节,人蒙其害。

  元和十二年,始诏用前尚书右丞国子祭酒鲁国孔公为广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以殿南服。公正直方严,中心乐易,祗慎所职,治人以明,事神以诚。内外单尽,不为表襮。至州之明年,将夏,祝册自京师至,吏以时告。公乃斋祓视册,誓群有司曰:“册有皇帝名,乃上所自署,其文曰:嗣天子某,谨遣官某敬祭。其恭且严如是,敢有不承?明日,吾将宿庙下,以供晨事。”明日,吏以风雨白,不听。于是州府文武吏士凡百数,交谒更谏,皆揖而退。公遂升舟,风雨少弛,棹夫奏功,阴云解驳,日光穿漏,伏波不兴。省牲之夕,载旸载阴;将事之夜,天地开除,月星明概。五鼓既作,牵牛正中,公乃盛服执笏,以入即事,文武实属,俯首听位,各执其职。牲肥酒香,樽爵静洁,降登有数,神其醉饱。百灵秘怪,慌忽毕出,蜿蜿虵虵,来享饮食。阖庙旋舻,祥飚送帆,旗纛旌麾,飞扬晻霭;铙鼓嘲轰,高管噭噪;武夫历棹、工师唱和;穹龟长鱼,踊跃后先;乾端坤倪,轩豁呈露。祀之之岁,风灾熄灭,人厌鱼蟹,五谷胥熟。明年祀归,又广庙宫而大之,治其庭坛,改作东西两序。斋庖之房,百用具修。明年其时,公又固往,不懈益虔,岁仍大和,耋艾歌咏。

  始公之至,尽除他名之税,罢衣食于官之可去者。四方之使,不以资交,以身为帅,燕享有时,赏与以节,公藏私畜,上下与足。于是免属州负逋之缗钱廿有四万,米三万二千斛。赋金之州,耗金一岁八百,困不能偿,皆以丐之。加西南守长之俸,诛其尤无良不听令者,由是皆自重慎法。人士之落南不能归者,与流徒之胄百廿八族,用其才良,而廪其无告者。其女子可嫁,与之钱财,令无失时。刑德并流,方数千里,不识盗贼;山行海宿,不择处所。事神治人,其可谓备至耳矣。咸愿刻庙石以著厥美,而系以诗,乃作诗曰:

  南海阴圩,祝融之宅。即祀于旁,帝命南伯。吏惰不躬,正自今公。明用享锡,右我家邦。

  惟明天子,惟慎厥使。我公在官,神人致喜。海岭之陬,既足既濡。胡不均弘,俾执事枢。

  公行勿迟,公无遽归,匪我私公,神人具依”。

  此碑石刻,其首云“使持节袁州诸州军事守袁州刺史韩愈撰,使持节循州诸州军事守循州刺史陈谏书并篆额”。其后云“元和十五年(820 年)十月一日建”。(见韩集旧注)此碑现移置广州博物馆碑廊。

  历来金石学家对这篇碑文多有研究,如清王昶《金石萃编》云:“此碑今装本陈谏书下失‘并篆额’三字,并失其后年月一行。”可见历时之远,碑文有残缺。又清钱大昕《金石文跋尾》云:“碑首行题字与全文大小疏密不类,似经后人磨改。昌黎集本题中无‘广利王’三字,此碑有之,盖磨治添入者。”宋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及赵明诚《金石录》皆作南海神庙碑。

  由于韩愈名声影响,而碑文又洋洋洒洒,下笔千言,记述孔戣祀南海神庙事生动翔实,引人入胜,历来传诵。原唐碑固然不存在,而这位陈谏却是宋代人,重新为之刻石,这可能不是原来样子。清檀萃《楚庭稗珠录》云:“韩文公碑在东廊,宋循州刺史陈谏重书者。”得以流传久远。至于李邕碑因为没有人为之重刻,因此不大为人所知。

  其实韩愈当时虽然因谏迎佛骨被贬到潮州当刺史,并未参与孔戣祀南海神庙事。文章虽然绘声绘色,写得淋漓尽致,只不过是这位文豪的高超手笔。正如欧阳修的《岳阳楼记》一样,他也并没有亲历其境。其实照孔戣墓志铭云:“祠部岁下广州祭南海庙,庙入海口,为州者皆惮之,不自奉事。唯公岁自常行,官吏刻石作词美之。”韩文洋洋千言,所说也不过如是,只不过凭他的生花妙笔,写得如此动人而已。

  南海神庙何以称为波罗庙?广州故老相传有“番鬼望波罗”一语。据说有位随番舶来从事贸易的外国人,事毕回国,行至庙前,遥望归舟已扬帆远去,望洋兴叹,万念俱灰。当时有个高僧点化他说:“到处杨梅一样花”。他从此领悟,立地成佛。又传说广州西来初地华林寺五百罗汉最末一个造像就是这位名称波罗的番人云云。民间传说,本来不足置信,但事出有因,总有些影迹可寻。清檀萃《楚庭稗珠录》载:“(庙)中门之左,有达奚司空立像,黧面白眼,跂而前望,若有所招呼。司空外蕃波罗人,随贾舶加来,泊黄木湾,携波罗子植于庙。回望舶已举帆去,且望且泣,立化于此。庙人因其身衣冠而像之。至今千年,栩栩如生。树迨今茂,故庙与江且因此易名。”

  这段记载与传说稍有不同:指出波罗是国名,达奚是人名,司空是个官衔,当然是后人加封的。所谓“至今千年”是清代中叶人说的,那么故事远在唐朝时候了。至于说“因其身加衣冠而像之”,在技术上很难令人相信。显然,檀萃的记载也只是当时的传说记录而已。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 :“黧面白眼”,说明他是黑人,很可能是当时随番舶来广州的奴隶,所以临走时会被主人遗弃。这倒有点可信。日本藤田荣介《广东名胜古迹》引述宋代碑刻有关这位达奚司空的传说,原书为日文,大正十一年出版,其写作当在民国初年。其记载云:“萧梁时波罗国贾舶泊此,一人携波罗子种在庙中,时风帆忽举,众置之以去,其人望且泣,遂立化于山上,后人漆其身,加以衣冠,称达奚司空,祀于庙外左侧。”原祠已成废圩,今祀第二门之左盖,但今存之处乃塑像,榻左手成望洋状。一说谓达奚为达摩之末弟。庙西六侯所记之郭康定碑阴,乃南宋绍兴十五年(1145 年)所刻。文曰:

  达奚司空庆历中阮遵有记云:“普通菩提达摩由南天竺国与二弟航海而至,达奚乃季弟也。经过庙、欵谒王,王留共治。达奚化庙门之东。元丰秋苦雨,太守曾布祈晴于祠下,默祷于神。一夕感梦,告以所复,逾月被命,了然不差,因而命工修饰祠像,以答灵贶。今封助利侯。”

  这段记载把故事肯定到南朝萧梁时。前段只说“一人携波罗子种庙中”,与檀萃记载无大差别,只是肯定了年代。后段引宋人阮遵记述把达奚说成达摩季弟,而且引述一篇神话,这可引出问题来了。

  第一点,如果相信达奚是达摩季弟,又是携波罗子种庙中的一人,那么南海神庙至少在南朝萧梁时就已创建,纵使规模不大也罢。达摩东来在梁武帝大通元年(527 年)。清屈大均《广东新语》在叙述波罗树一节时也说:“萧梁时西域达奚司空所植”,但并未说达奚是达摩的季弟。

  第二点,达摩是佛教禅宗的祖师,对中国佛教传播影响很大,牵涉到南海神庙来实在不伦不类。然而屈大均《广东新语》叙述南海神庙时确实谈到:

  庙向无祭田,(明)宣德间,吾从祖萝壁、秋泉、南窗三公始施田六顷六十八亩,在波罗海心沙、东马廊、西马廊、深井、金鼎、石鱼塘,田乃潮田,岁一熟淤泥所积,子母相生,今又增数顷矣。庙中有道士一房,僧二房,收其租谷。岁仲春十二、十三日有事于庙,萝壁子孙主道士,秋泉、南窗子孙主于僧,予从兄士煌有碑志其事。

  看来居然僧道合流了。

  第三点,传说华林寺五百罗汉中有波罗塑像一说,由于已有达摩塑像,把个望洋立化的弟弟也塑进去,也是情理之中。其实这完全是牵强附会。据藤田荣介《广东名胜史迹》记述,华林寺旧称西来菴,达摩东来居此,清顺治十二年(1655 年)始改建华林禅寺,道光二十九年(1849 年)始建五百罗汉堂,按照浙江净慈寺五百罗汉式塑造,其中有一位称为善注尊者塑像是意大利人马可波罗,该书并附有塑像照片,是个大胡子西方人,并非“黧面白眼”的达奚。由于也名波罗,所以误会扯在一起。马可波罗是中世纪著名旅行家,跟随元世祖在中国当过官,游历许多大都会,浙江净慈寺有他塑像是不足为怪的,华林寺照抄图样塑造而已,与番鬼望波罗毫无关系。

  达奚司空之说始见于宋人陈遵所记,如果萧梁时代已有此事,唐人不会只字不提,可见并非事实。至于有外国人引种波罗树一事也很寻常,如广州光孝寺的菩提树就是梁武帝天监元年(502 年)西竺国(印度)智药三藏引种的。

  波罗庙得名在于种有波罗树,望洋兴叹,归不得故乡的外蕃人亦可能有之。但说这就是达摩的季弟就未免牵强了。

  波罗庙地理位置在古代扶胥江口黄木湾。在古代广州海上通路出海口,正是番舶云集的地方,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所以兴旺发达,特别引起重视。加以古代航海风险大,意外多,祷祀神灵亦无可厚非,所以威灵显赫的所谓神迹也多。中朝以其利之所在,馨香祈祷亦在情事之中,尊为广利王正足以说明这一点。

  有关历代封号表列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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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神庙因为有地域性,除了珠江三角洲一带到处有洪圣庙外,别的地方是没有的。据檀萃《楚庭稗珠录》载:“神君南海,姓视名赤,封广利王。王之夫人姓翳、名郁寥,封明顺夫人。配以六侯:曰助利侯,达奚司空也;曰助威侯,杜公司空也;曰济应侯,巡海曹将军也;曰顺应侯,巡海提点使也;曰辅宁侯,王长世子也;曰赞灵侯,王次子也。”

  本来只是南海,明代礼官也只是说“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并没有给予人格化。韩愈撰碑也只牵扯到南方之神曰祝融,因而号为“祝融”。至清代,居然有夫人、有侍从、有世子了。其实《河图》一书就有四海神姓名的记载:“南海君姓视名赤,夫人姓翳名郁寥。”(见《渊鉴类涵》卷三三○)这是明代人辑录的书,到清代又发展了。

  由于波罗庙地处广州海路要冲,也是个兵争之地。据《明史·陶谐传》: “海寇陈邦瑞、许折桂等突入波罗庙,欲犯广州,为指挥使李嶅所蹙。邦瑞投水死,折桂还所执指挥二人,乞就抚。谐居折桂东莞,编为总甲,使约束其党五百人为新民。”这段史实说明波罗庙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也可以联系到一个民间传说:广州一带绿林好汉举义之前,照例参拜洪圣庙,烧红单,即把共同参与伙伴结义的名单在神前焚烧,表示盟誓,把洪圣大王作为此辈的守护神来看。关于这一点,还有一种从易经上去解释:以为海之象协坎,而南方位值离,坎为水,为隐伏,为外患;离为火,为甲胄,为兵戈。所以南海神主兵事了。

  既然是庙,而且封神,自然有许多封建迷信活动,今天都应批判。修葺波罗庙是保护文物,开辟旅游资源,而不是复旧,更不是倡导各式迷信活动,这是应该注意到的。今天的波罗庙风光已大不如前,但仍有番禺附近各乡民雇艇前往参神。相信经过整顿重修以后,希望重新成为旅游盛会之所,减少些封建迷信色彩,跟上时代的步伐。

波罗庙历代修建沿革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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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罗镇邦

  ( 原载于《岭南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