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土:写生与“漠视写生”

2024-10-23 来源:本网原创稿

《湛江写生之二》(局部)方土绘

《湛江写生之二》(局部)方土绘

方土(作者系国家一级美术师)

  上月摆写生展,正好借此盘点了一下画稿,这么多年了,还真的没数过,且多数还没亮过相。不说画好画坏,数一数,吓一跳,我竟被自己的“勤奋”感动到了,总算是不负韶华。

  记得第一次山水写生,是在2015年,因接受了一个政府项目,启动了广东四大名山写生,作为领衔人的我,自然是敷衍不过去,只好正儿八经背上画夹,重返大自然。坦白说,自美院毕业后,我就没了动笔写生的念头,每次采风活动,基本上都是靠相机,咔嚓咔嚓记录了事。说来凑巧,此前我发文抨击过写生,提出“漠视写生”的观点,随之遭到质疑,甚至有人讥讽,说我是不懂写生才反感写生。孰是孰非?反正“炮”是轰出去了,而此次四大名山写生无异于一次“检验”,是驴是马溜溜便知,相信看好的人有,而准备看笑话的人更多,你说我压力大不大呢。

  四大名山归来,我竟画了近百幅,幅幅笔墨酣畅,相当于小品创作,也更坚定我对漠视写生的“偏见”,甚至对写生上了瘾。此后的日子里,一发不可收拾。每待在画室觉得乏味时,便滋生写生念头,经常是说走就走,反正写生夹就在车上搁着。每年至少出去四五趟,每趟五六天,回来至少有二十多幅的收获。说来也奇,我甚少撕画,九年过去,多少也攒了大几百幅写生作品,因为没来得及系统整理,至今依然没个准数。

  其实我提出“漠视写生”,是针对那些“依样画葫芦”或以西画观察方式的写生。漠视,并非轻视与藐视,更不等于不重视。这词用到写生上,旨在提示不要对自然“生搬硬套”,被客观物象所俘虏,被光和影所束缚,只有游心方外,再注重主观意念感受才能自由,才能返回笔墨的本真状态。直白点说,但凡写生,若忘不了“形”,就得不了“意”。

  古人不直接对景写生,而是目识心记,迁想妙得,最终的呈现是一个由感觉到体验,与自然通情达感共融的奇妙过程。可以说,这也是中国山水画与西方风景画的本质区别。顾恺之提出的“迁想妙得”,要求画家将自己的思想迁入对象中,发挥主观能动性,透过现象看本质,情景交融地表达对象的神韵。难道“漠视写生”不该是作画过程中应有的状态么?至于什么形式美,交由画家说了算,就像玩石头,以瘦、漏、透、皱为美,那也是另一种美,就这么简单。

  说写生如何如何,说到底,一切因心而生意。只有“漠视写生”,方能达到“心游天地外,意在有无间”的境界。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来源:南方日报、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