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名园清晖园的历史演变与文化内涵

2023-02-25 来源:本网

  坐落在广东顺德大良中心城区的清晖园为岭南四大名园之首,也是中国十大名园之一,是岭南园林的杰出代表,有着鲜明的岭南特色。现今的清晖园是顺德的一个标志性景点,是展现顺德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其保护和旅游开发历来受到各级政府和行业的高度重视。顺德作为改革开放的先驱形象已经深入人心,“顺德制造,中国骄傲”的区域形象鲜明,然而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常被人忽视。了解清晖园的历史演变,挖掘其文化内涵将有助于提升其旅游品位,让游客得到更多历史文化的熏陶;同时提升整个城市的文化品位,传统与现代的景观与韵味交相辉映;也更好地发挥其作为顺德历史文化的窗口作用。

  一、清晖园的历史演变

  1.清晖园渊源

  清晖园原址为明末状元黄士俊府第,建于公元1621年。建有黄家祠和天章阁、灵阿之阁等建筑,这些祠、阁周围都有花园。到清乾隆年间,黄氏家道中落,上述建筑也日渐荒废。故园废址为清代进士龙应时购得,黄氏建筑几无存留。

  2.清晖园成型时期

  到嘉庆十年(1805年),龙应时将购得的黄氏物业析产给其儿子龙廷槐、龙廷梓。龙廷梓获得左右两座庭院后将其改建成以居室为主的庭园,分别称为龙太常花园和楚香园。再后来,龙太常花园的继承人家道中落,将园卖与一经营蚕种生意的商人,挂上“广大”的招牌,故其又称作广大园。龙廷槐则获得黄氏故园的中心部分,并在无意复出官场后将其拓建,侍奉年迈的母亲入住,旦夕读书其间。并请同榜进士、江苏书法家李兆洛题写“清晖”的园名,意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以示筑园奉母是为了报答父母如日光和煦普照之恩,这也是清晖园园名的由来。复经廷槐之子龙元任,孙龙景灿,曾孙龙诸慧,一门数代精心建设,格局定型。抗日战争期间,龙氏家人避居海外,庭院日趋残破。

  3.清晖园在新中国成立后保护和拓展时期

  (1)1959年,时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的陶铸莅临视察,批专款修复。重修后的清晖园,把左邻的楚香园,右邻的广大园以及附近的介眉堂(龙宅)、竞勤堂(杨宅)等合并一起,因龙氏兄弟析产而分割一个多世纪的园址,至此复合为一。经新中国成立后的大规模修复、扩建,清晖园面积由原来的6600平方米扩大到9795平方米。修复后的清晖园曾经接待过邓小平、赵紫阳、胡耀邦、薄一波、李宗仁、郭沫若、何香凝、蔡廷锴等中央领导人及社会知名人士。

  (2)进入20世纪90年代,为进一步开发顺德的旅游资源,顺德政府鉴于清晖园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对其进行扩建,使清晖园的游览面积再次扩大至22000平方米,1996年扩建,1998年扩建成功,此后年接待游客超过20万人次。

  (3)2005年,清晖园建园200周年,同时亚洲艺术节在顺德开幕,清晖园是亚洲文化部长论坛的活动场所之一。政府再次投资900万元进行新园修缮、旧园翻新,迁出其中的餐饮场所,将“红蕖书屋”改造为“状元堂”。

  二、清晖园的历史文化内涵

  现今的清晖园面积22000平方米,为岭南四大名园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园内水木清华,景致清雅优美,龙家故宅与扩建新景融为一体。旧园主要景点有:船厅、碧溪草堂、澄漪亭、惜阴书屋、竹苑、归寄庐、笔生花馆、斗洞;新景区的主要景点有:状元堂、凤来峰、读云轩、沐英涧、留芬阁等。现今的清晖园,集明清文化、岭南古园林建筑、江南园林艺术、珠江三角水乡特色于一体,不仅观赏价值高,而且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

  1.古典园林的艺术美

  首先清晖园作为一个形成于明清时期的古典园林,是一种综合的艺术形式。园林既包括建筑、叠石、理水、植物等有形的工艺,也包括绘画、雕塑、书法、文学等精神文化艺术,将自然风景美、建筑艺术美和历史文化美三者融为一体。其次清晖园与江南园林一样同属于私家园林,面积不大,却在有限的空间营造无限的意境,空间分隔,迂回曲折,步移景换。最后是园内妙联佳句俯仰可拾,名人雅士音韵尚存,使园林更具有诗情画意的意境美。

  2.鲜明的岭南特色

  清晖园因地处岭南,受岭南特有的地理环境、自然气候以及根植于此的经济文化的影响而具有浓郁的岭南特色。

  (1)建筑物之雕镂绘饰,多以岭南佳木花鸟为题材。如芭蕉是室内挂落飞罩和灰塑门联常用的装饰题材。园内庭园在花木配置方面,种植了品种繁多的岭南特有的果树和花草树木。

  (2)为适应岭南湿热气候,清晖园造园首先采用前疏后密、前低后高的独特布局。前庭为一开阔的长方形水池,后面为较为密集的住宅区。这种布局非常有利于通风,使夏季的凉风不断吹向后院,后院密集布置可以减少阳光的辐射。其次是建筑造型轻巧灵活,开敞通透,大量采用门与窗结合的形式,形成落地窗式的屏门。

  (3)珠三角的水乡风韵:水景比重大,与顺德河涌成网、鱼塘密布的景观相一致,常以水面代替地面作为庭院。全园建筑的精华“船厅”(小姐楼),是仿照珠江上特有的画舫“紫洞艇”建筑的两层楼舫。船厅前有两口池塘,船头临岸(江南园林舫以侧面临岸)仿佛要进入水中,立在船头,仿佛置身水乡。船头栽有一株沙柳,柳边有一紫藤,犹如一条缆绳。

  (4)装饰多样,色彩绚丽,充满生活气息的亲切感。岭南远离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岭南文化是一种远儒文化、世俗文化,建筑风格更趋向自由灵活,务实求乐。装饰用木雕、砖雕、石雕、陶塑、泥塑、灰塑遍布全园,其中灰塑最具岭南味。清晖园内灰塑作品以浮雕式壁画和门联为主,题材丰富,色彩富丽斑斓,赏心悦目。

  (5)清晖园的开放兼容:吸收了西洋造景手法,体现了中西文化的融合。广州是海上丝路的起点,明清时期曾一度是全国唯一的对外贸易港口城市,因此整个珠三角较早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清晖园受西洋建筑风格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大量使用花色玻璃,形成与江南和北方两地园林迥然之别。这些门窗玻璃多为清代从欧洲进口经蚀刻加工的套色玻璃制品,古朴精美,这是全国罕见的大规模应用清代的珍贵套色雕刻玻璃于园林装饰。二是规则的几何水体,如全园重点——旧园的前庭荷花池就是一长方形水池,而中国传统园林更多采用不规则池岸。三是罗马式拱形门窗的运用等。

  3.状元文化

  顺德自宋代以来一直科举鼎盛,共出状元4名(其中文状元3名)、探花1名、进士261名、举人1288名,不仅是广东状元数量最多的地区(广东历代文状元总数为9人),更在广东科举历史上占有显赫地位。而清晖园是顺德建制后首位状元和众多进士、探花生活过的地方。园主龙家“一门三进士”是顺德当时的美谈,园主龙廷槐、其父龙应时和儿子龙元任均中进士。与清晖园同为清代广东四大名园的番禺余荫山房,也不过是“一门三举人”而已。园主亲家李文田是咸丰年间的探花,清晖园是他的第二个家,留下了他的不少墨宝和足迹。

  清晖园的几代主人都是当时社会的显赫人物,来往的名流雅士也很多,园内现存有惜阴书屋、真研斋、状元堂等园主读书研修、舞文弄墨的场所。游客到此,均可受到熏陶和激励,发愤读书,提升个人品位。因此,可以说清晖园是顺德状元文化、科举文化的一个载体,自古以来顺德就人杰地灵、科举兴盛、名人辈出。

  4.顺德历史文化的见证

  清晖园拥有400年的文化渊源,200多年的建园历史,是顺德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和见证。

  (1)澄漪亭门窗上镶嵌着经过打磨过的贝壳薄片,是明朝后期一直保留到今天的古物,有300多年的历史,是清晖园内最有发言权的历史见证。贝壳从哪里来,原来远古时候的顺德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水退却后留下了大量的贝壳,因此这些作采光用的贝壳同时也见证了顺德曾经沧海桑田的变迁。

  (2)园内古树名木多。众多古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如碧溪草堂旁的一株龙眼树已有220多年的历史,是清晖园中最老的一棵古树,见证和护佑了龙家居住于清晖园中五代子孙的繁荣昌盛。

  (3)清晖园是明清时期造园风格和艺术的见证,是顺德明清时期经济昌盛、教育发达、文化鼎盛的物证。如船厅(小姐楼)是模仿珠江河上特有的“紫洞艇”,通过精致的内外结构,凝固了清代的南国风情。

  (4)清晖园西洋风格的设计和建筑,见证了西方文明的影响和中西文化的融合;见证了顺德及珠三角的海上丝路文化;见证了清末民国时期,顺德这个“南国丝都”的风采,当时的顺德蚕桑丝织盛极一时,机械缫丝业领先全国。

  (5)1962年郭沫若一行视察顺德,下榻清晖园。游览水木清华的清晖园之后,诗兴勃发,写下《游清晖园》七律,“弹指经过廿五年,人来重到凤凰园。蔷薇馥郁红逾火,芒果茏葱碧入天。千顷鱼塘千顷蔗,万家桑土万家弦。缘何篁竹犹垂泪?为喜乾坤已转旋”。“千顷鱼塘千顷蔗,万家桑土万家弦”一联生动传神地描述了顺德当时的欣欣向荣、人民奋发向上的景象和水乡风光特色,一时为人们争相传诵。

  (6)1984年邓小平一行南巡时,久闻清晖园之大名及顺德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于是进园小坐,听取顺德市委书记欧广源的汇报。之后一系列开放政策出台,顺德的经济开始腾飞,并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清晖园的启明居内有“一代伟人邓小平”专题展览和顺德改革开放的成就展览。从此,顺德“千顷鱼塘千顷蔗,万家桑土万家弦”的风光已不再。可以说,清晖园见证了顺德经济的腾飞,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的跨越,农村到城市的跨越。

  (7)1996年清晖园的扩建和2005年亚洲艺术节期间20多位亚洲文化部长的一齐光临更是顺德改革开放成就的见证。此时的顺德经济全面发展,包括旅游业在内的第三产业也快速发展,顺德已成为品牌,活跃在全球经济的舞台上。

  三、结语

  承载400年历史的清晖园,在顺德经济高度发达的今天倍显珍贵。清晖园是顺德的一张名片,是顺德人心灵回归的家园,是外地人全面了解顺德的窗口。清晖园不仅是受保护的文化遗产,更要焕发其无穷的生命力,随着历史的进程,将不断注入新的活力和内涵。在对外开放的同时,要在保护好现有资源的基础上,充分挖掘其文化内涵,展现其多姿多彩的一面。

  作者:陈咏淑 翟辅东

  来源:《岭南文史》杂志